在激进与保守之间找平衡的雪佛龙,面临激进者气候政变危机
激进VS保守
2021年9月,雪佛龙宣布计划到2028年,将低碳业务投资大幅提升至100亿美元以上,是此前30亿美元投资的3倍多。投资将针对关键领域,包括碳捕获、利用与封存技术(CCUS)、氢气、可再生燃料和温室气体减排项目。到2028年,雪佛龙计划实现每年3000万吨二氧化碳当量减排,包括上游碳强度降低35%。
雪佛龙2030年新能源业务的目标包括:实现日产4万桶可再生天然气,达到每天10万桶的可再生燃料生产能力,以满足客户日益增长的可再生柴油和可持续航空燃料需求,以及将氢气产量提高到每年15万吨,为工业、电力和重型运输客户提供燃料。此外,该公司的目标是将碳捕获量和抵消量提高到每年2500万吨。
很显然,这样一份目标远远低于雪佛龙的欧洲同行们,激进投资者们由此对雪佛龙产生了极大的不满。早在2021年5月,来自荷兰的投资者权益组织Follow This就组织投资者绕过了雪佛龙董事会,投票决定减少范围3(涉及使用生产的产品、员工通勤、差旅等等所产生的排放)的碳排放。眼见无法平息激进投资者,雪佛龙迅速又做出了让步。
2021年10月,距离上次提出低碳目标仅仅1个月的时间,雪佛龙发布了《气候变化弹性:推进低碳未来》的报告。针对范围1和范围2的碳排放,雪佛龙提出了2050年净零排放目标。此外还设定了到2028年将其产品整个生命周期的碳强度(包括范围3和客户的碳排放量)从2016年的水平降低5%的目标。
尽管和欧洲的同行们相比,这个目标依然逊色。但雪佛龙第一次提出了2050年的碳排放目标,甚至早于董事会被激进投资者“掀翻”的埃克森美孚。但这依然无法让激进投资者们满足。Follow This表示,雪佛龙的新目标是“令人失望的象征主义。到2030年,绝对排放量需要减少40%,而不是范围3强度降低5%,才有可能实现2016年《巴黎协定》。”
保守与激进之间最大的分歧在于:现在是否有足以支撑目标的基础?
雪佛龙负责可持续发展和战略的副总裁布鲁斯·尼迈耶在接受采访时说:“在转型期间,以更高效的碳强度提供能源对我们的整体进步是有益的。这是最重要的。”运营企业的管理者们无疑更加关注盈利、负债率、投资回报周期这些写在财报中的内容。
零碳当然重要,但如果这会影响到企业的经营数据,自然不被重视。管理层是对董事会负责的,董事会是对投资者负责的。在被极端投资者占据话语权之前,华尔街显然更看重收入与回报。但是气候变化相关议题占据了舆论场上上风时,激进投资者逐渐说服养老基金等更具话语权的投资者以实现自身的目的。
迈克·沃斯说的更加直接:“如何转型的战略都在可靠的能源需求和降低碳排放之间寻找到平衡。(2021年第四季度)过去几周内全球石油和煤炭价格的上涨说明世界对化石能源还有更多的需求。”雪佛龙想在保守和激进之间当一个端水大师,但现实留给它的机会不多了。
不成功的减碳战略
2022年3月,一个股东权益倡导组织提交文件,要求能源巨头雪佛龙的投资者罢免该公司未能减少碳排放的董事长和另一名董事会成员,从而引发了一场大幅改变美国第二大石油公司战略的运动。从过往的历史来看,这种少数股东发起的驱除董事会成员的努力很少成功。
但是2021年5月,新成立的激进型投资者公司Engine No.1成功说服了大型投资公司和养老基金,在埃克森美孚发动“气候政变”,拿下了埃克森美孚三个董事会席位,以推动该公司走向更绿色的未来。“越来越多的股东一直在呼吁公司进行转型变革。”
正在组织这场运动的雪佛龙股东权益组织Majority Action(多数行动)的负责人Eli Kasargod-Staub说。“如果董事会成员不采取行动,我们相信负责任的股东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本次行动的目标是自2018年起担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61岁的迈克·沃斯和自2005年起担任董事会成员的72岁的罗纳德·苏格。不过这些股东也表示不寻求罢免迈克·沃斯的首席执行官职务,只要求其从董事会中除名。Follow This的创始人Mark van Baal认为雪佛龙过去一年的时间里无视股东意愿,所有的行为都是“冷落”。
那么雪佛龙为此做了什么呢?符合雪佛龙低碳战略的最重要一步棋,莫过于30亿美元并购可再生能源集团(Renewable Energy Group)。2022年2月28日,雪佛龙宣布,公司将以31.5亿美元收购可再生能源集团,这是雪佛龙在替代能源领域最大规模的收购。总部位于爱荷华州艾姆斯市的可再生能原集团同时生产生物柴油和可再生柴油。
雪佛龙在公告中称,此次收购把可再生能源集团的可再生燃料的生产和原料的领先能力与雪佛龙庞大的生产、分销和商业营销地位结合起来。
显然,这次并购是为了实现雪佛龙2028年10万桶/天可再生燃料产能的目标。根据雪佛龙100亿美元的低碳投资计划,可再生能源气体和燃料方面的投资为正好是30亿美元。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可再生能源气体方面的投资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大手笔投资可再生燃料企业,是因为这是一个成熟、能够实现商业化盈利的市场。
即便是没有零碳的压力,作为全美最大的炼化企业之一和主要的燃料供应商,雪佛龙都有可能会寻求扩大可再生燃料业务的扩张。
雪佛龙当然不可能只靠小聪明来和投资者周旋。在碳捕捉和存储(30亿美元)、氢气和减少温室气体排放(20亿美元)等领域的投资自然要见真章。这就回到了开头Gorgon液化天然气项目。这是目前全球最大的商业二氧化碳捕集和封存(CCS)项目。
在Gorgon的CCS项目中,雪佛龙预计从2014年到2015年开始,向临近西澳大利亚海岸的巴罗岛地下咸水层注入增压的超临界二氧化碳,在三条Gorgon液化天然气生产线全部投产时,该项目设计每年捕集和封存400万吨二氧化碳,预计总注入量将达到1.2亿吨二氧化碳左右。
遗憾的是,这其实不能算是雪佛龙的主动行为,更多是西澳大利亚州政府的强制要求。
Gorgon油田中含有近14%左右的二氧化碳组分,在该油田开发的过程中,若该部分伴生二氧化碳未得到有效地消除或抵消,将为澳大利亚带来一定的控排压力。
为此雪佛龙承诺采取一切可行的方法,将天然气处理过程中产生的所有二氧化碳注入地下,并且5年内对气藏开采过程中释放出的二氧化碳的80%进行封存。遗憾的是,目前该项目不仅项目延期,而且二氧化碳的捕获封存一直不顺利。这也直接导致澳大利亚的温室气体排放增加,逼得雪佛龙投资4000万澳元用于低碳项目,并将购买和交出523万吨温室气体抵消额。
在氢能方面,作为炼化大户的雪佛龙2005年以来一直是零售氢市场的主要参与者,每年生产约100万吨的灰氢。在零碳战略下,雪佛龙希望将其低碳氢产量提高到每年15万吨。雪佛龙正和几个合作伙伴致力于探索氢的商业机会。与丰田签署了一份谅解备忘录将研究氢在运输领域的商业化,与重型设备制造商卡特彼勒签署的一份协议将研究氢作为铁路和海运船舶的替代燃料。
雪佛龙同时表示可能会购买三菱公司在犹他州计划中的绿色氢项目,扩大其里士满炼油厂,从废物中生产绿氢,并与康明斯合作,在雪佛龙的炼油厂使用电解器制备氢气。
但雪佛龙为此花费的真金白银却可以用吝啬来形容,所有的合作至今没有明确落地。用迈克·沃斯的话来说就是“与可再生天然气和燃料相比,氢能行业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产生可观的现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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